Skeeter Davis – The End Of The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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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eeter Davis那一尘不染的声音突然唱起的时候，应该是一个无风的早晨，你面对着平静的大海，看着朝阳静静地倾泻它的流光，海面上的碎金子像歌曲开头的键盘三连音一样，微微荡漾、朴实无华。这是一个多么普通的早晨，这又是一个多么悲伤的早晨！

究竟人生要经历多少次离别，才能将这种伤怀唱得如此平常？究竟离别要多么缱绻与惨烈，才能化作如此不动声色的吟咏？如果世界末日来临，我们到底是希望风云为之变色来一次壮烈的天堂飞升，还是希望周遭的生活一如既往没心没肺地欢乐呢？道是无情却有情，歌词的写法选择了后一种方式，被Skeeter极具穿透力的乡村少女声娓娓唱来，我们能感觉到平静之中的狂风骤雨，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完全无法抵御的内伤，像中了失传已久的七伤拳，脸上还在笑着，但心中血哗哗地。

Skeeter很好地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离愁别绪。《世说新语•伤逝》中有一段话一直深得我心：“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太上忘情，过于决绝，不近人情；最下不及情，又与禽兽有何分别？我辈所钟之情，正是歌中幽幽唱出的：有伤痛，但不至于刺骨；有忧愁，却又不惨到抑郁。干脆把全世界都算作是我的假想敌吧，他们哪里能懂得我内心的悲戚？如果全世界都懂得了这种滋味，那么悲戚岂不成了茶余饭后的无聊八卦？一个真正多情的人，是善于酝酿悲伤的人，他可能会一度郁郁寡欢，但在暗自垂泪之后，总能小心地串起这些珍贵的泪珠，用一种温和的、呵护的内心温度将之保藏。

《The End Of The World》是1963年的金曲，几乎成为当时乡村民谣的登顶之作。可随之而来的朋克、金属风潮迅速掩盖了这种无关利害、不痛不痒的浅酌低吟，西方流行音乐走上了一条暴戾、热血、张扬的反叛之路，Skeeter Davis成为怀旧的标志，一如我们的偶像邓丽君。再往后，文艺青年们攻陷了流行文化的领地，他们时而也会找出这些蒙尘的声音来，在这个什么都可以贴上文艺标签的时代，来一场风花雪月的纵情遥想，来一次标榜个性的小小忧桑。Skeeter死后的第十个年头，年度文艺大片《后会无期》带着虚无主义的一脸坏笑，用一种我无法直视的美学风格，翻唱并利用了这首歌。我始终无法欣赏这样的再创作，就像我始终无法走入这个年代圈一样，他们对离别毅然决然的解读让我惊讶，“后会无期”的绝情骑士风范更让我无语。

我一直觉得，世界是一个融合的球体，相遇与重逢永远在进行之中。珍藏离别，是为了再一次相聚；后会有期，才是圆满且让人期待的人生。每一次的分别，都是每一次再会的开端，而在这中间渺茫的时空中，彼此珍重并咂摸回忆，难道不是生命赐予你最好的礼物吗？我不相信后会注定无期，我宁可一厢情愿地认定，当再次相见，无论多久多远，这样的歌声将又一次在心里响起，铅华洗尽之后，你的容颜和曾经的记忆一样，变得令人神往的清晰。

Why does the sun go on shining

Why does the sea rush to shore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Cause you don’t love me any more

Why do the birds go on singing

Why do the stars glow above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It ended when I lost your love

I wake up in the morning and I wonder

Why everything’s the same as it was

I can’t understand, no, I can’t understand

How life goes on the way it does

Why does my heart go on beating

Why do these eyes of mine cry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It ended when you said goodbye

Why does my heart go on beating

Why do these eyes of mine cry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It ended when you said goodbye

以泪洗面

2014.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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