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col Harum – A whiter shade of pale

音乐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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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每一次听到这段管风琴前奏时的感受，就像以理性著称的奥德修斯也无法抗拒女妖的歌声一样。你分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欢乐，抑或忧伤？是被附了魔法还是施了诅咒？她是如此地美妙绝伦，绕梁三日，远远超越了流行乐与摇滚乐的即时感触，抵达了每个内心最隐秘的地方。

用“低调的华丽”来概括Procol Harum的音乐影响力应该比较准确。和“披头士”和“滚石”们的世界性形象相比，他们更像个内心狂野但行动腼腆的老宅男。这支上世纪六十年代成立的乐队，风格是融合了R&B、布鲁斯、灵魂乐的Progressive rock。这似乎是当时玩音乐的时尚，但Procol Harum拥有别人无法复制的古典编曲和文学写作才华。我们如今所谓的“概念专辑”和“歌剧摇滚”，都可以在他们的早期专辑中找到最初的、也可能是最纯粹的艺术实验。他们迷幻、前卫，但同时又把作品的根子牢牢扎在古典人文主义传统中，表现出流行音乐中少见的对于深沉诗性的坚持和维护。

《A whiter shade of pale》是他们的首张专辑的同名歌曲，这首并不算长的作品为他们赢得了整个世界。他们把乔叟《坎特伯雷故事集》中磨坊老板娘偷情的传说搬到了超现实主义的大船上，迷死人不偿命的管风琴旋律贯穿始终，鼓点像海浪平稳的起伏，营造了一个晦涩的梦境。在嘈杂的欢乐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两张显得窘迫不安的仓惶面孔，竭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他们害怕与人交谈，又希望不会被人冷落，像一对偷情的多情人儿，随时得承受被揭穿真相的难堪与重负。秘密就在这样若隐若现中保持在它的避难所中，闪烁不定的目光让人担心，但总有一种坚定的信念像海浪冲击礁石那样义无反顾，不顾粉身碎骨。有人说，那段经典的前奏出自Bach第三号管弦乐组曲(Suite No3 in D major)的第二乐章(Air)，但我宁愿相信那是天才瞬间的灵感爆发，神启般可遇而不可求。

在科幻电影《遗落战境》中，我再次听到了这个苍白灵魂的歌唱，比《海盗电台》即将沉船中的那一幕更强烈地打动了我。 在恍如隔世的绿地、湖水、小木屋中，你前生的爱人帮你回忆美好的誓言：

“你一直喜欢这首歌。”

“我不是他。我知道我不是他。但是我爱你，在我残存的记忆里。”

“还记得当初对我说过的话吗？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你要为我在湖边建一间小木屋。我们一起变老，一起变胖。我们会争吵，喝得烂醉。你还说，如果我们死了，就葬在湖边的那片草地上。这个世界会把我们遗忘，但我们却能永远彼此拥有。”

是啊，这个世界会把我们遗忘，但我们却能永远彼此拥有，毁灭与希冀并存、孤独与陪伴同在。这样的旋律响起的时候，应该是你记忆中最辉煌的片段镜头般掠过的瞬间。你一直以为是奢望的，其实正牢牢攥紧在手中，只不过人生太像一条大船，风浪永不停歇，让你保持着晕船的感觉，很难去清醒地看明白一些事情。但往往会有那么一霎那——一个眼神、一个笑意，或是这段妙不可言的管风琴——让你觉得一切都那么真实，苍白的脸无意中泄露了秘密。在末世来临前突然领悟到幸福，该是一件多么欣慰的事。

幸与不幸总是如影随形，欢乐与哀愁也都难以持续。这就是我为什么感动于这种音乐却又难以说清的原因，这也是我们的人生总是那么丰富但又显得短暂的道理。《A whiter shade of pale》的歌词共有四段，但在已发行的录音室专辑中，乐队只唱出了两段，我在网上找到的一段现场版视频中，白发苍苍的老伙计们也仅仅多唱了一段。这注定是一首残缺的歌吗？就像我们的生活无法完满，却总在美妙的循环当中？后来的各种各样的翻唱版本，都在试图将它唱得完整、明白，结果将原作中的晦涩与残缺毁于一旦，比如广为人知的Sarah Brightman版本，就是过量的糖精和防腐剂，知道就好，不听也罢。

We skipped the light Fandango

Turned cartwheels across the floor

I was feeling kind of seasick

But the crowd called out for more

The room was humming harder

As the ceiling flew away

When we called out for another drink

The waiter brought a tray

*And so it was that later

As the miller told his tale

That her face, at first just ghostly

Turned a whiter shade of pale

She said there is no reason

And the truth is plain to see

But I wandered through my playing cards

And would not let her be

One of sixteen vestal virgins

Who were leaving for the coast

And although my eyes were open

They might just as we’ve been closed(*)

She said “I’m home on shore leave”

Though in truth we were at sea

So I took her by the looking glass

And forced her to agree

Saying, “You must be the mermaid who took Neptune for a ride”

But she smiled at me so sadly

That my anger straight away died

If music be the food of love

Then laughter is its queen

And likewise if behind is in front

Then dirt in truth is clean

My mouth by then like cardboard

Seemed to slip straight through my head

So we crash-dived straightway quickly

And attacked the ocean bed

以泪洗面

2013.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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