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 Crimson – Epitaph

音乐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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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出生，便已苍老。他开口唱，世界显得如此荒芜。

二十世纪最后几年的某一天，精瘦的打口小贩张某，向我展示了这张有着奇异封面的CD，说这是早期的艺术摇滚。对于当时满耳朵塞满了金属和朋克的我来说，这并不是一条打动人的广告。但我依然被那充满了封套的红色大脸所震撼，巨大的鼻孔、白牙、小舌头，以及那带又恐惧、慌张的眼神，似乎在拼命逃脱某种致命的追击。也许是他要价太高，也许是我对“艺术摇滚”还不感冒，总之当时我这个穷学生做出了至今想起还要捶胸顿足的选择，放弃了对这张大脸的占有。我怎么会想到，十多年后，我坐在狭小简陋的出租房中，整夜整夜开电脑听着，听得青衫浸润的，竟会是他 —《In The Court Of The Crimson King》！

这个年代，歌颂死亡似乎成为了一种流行。但在1969年，嬉皮运动的吵嚷声还没散去，就有人在自己的处女专辑中竖起了属于自己的墓志铭。《Epitaph》，第一代的King Crimson凭这首歌，唱衰了自己，也早早唱衰了即将进入的属于我们的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那个时候的King Crimson是属于古典时代的，高贵、典雅、悲天、悯人。从歌曲一开头的那通浑浊但惊心的轰鸣声中，我们便跟随着他们步入了寂寥苍凉的人间舞台。

“先知立言的墙，从接缝处开始龟裂；死亡的刑具上，泛着明亮的阳光。梦魇与梦想撕裂着每个人，月桂花冠被丢弃一旁，沉寂淹没了喧嚣……”没有一种俯仰天地、洞悉人心的超大气魄，难以写出这样的诗句；没有一颗沉沦反复、历劫万古的灵魂，也难以编唱出如此的乐声。《Epitaph》把古人的智慧和叹息写进了歌曲，浩渺宇宙，蜉蝣人生，思透千载，愀然无语。这样的人生，你可能一路艰辛、也可能通畅无阻，但死到临头是该欢笑还是落泪，是满足或还有遗憾？你可以说这是一首悲伤的、虚无的、否定的歌，也可以说它表达了无奈的消极但又有正视的勇气。是的，King Crimson想说的就是这种混乱和迷失，但它绝对不是后现代意义上的这种荒诞和无聊，而是所有作为一个类的人所无法摆脱的有限性。我似乎终于明白，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我需要的灵魂衣裳会是什么色彩，它裹住的是怎样的一具肉身。因此，我才会再那一句又一句的沉吟中，得到爆发和净化：But I fear tomorrow I’ll be crying.Yes I fear tomorrow I’ll be crying……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之后，中国的文人们没能再写出这样的诗句。同样，在这张惊恐不已的大红脸之后，同样再也没人能写出这样的歌。因为，就连King Crimson也随泥沙俱下，频换人马闯入了技术与实验的人间。所以，记住这些名字吧，也许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为这些录制稍显粗糙的音乐莫名感动：主唱、贝斯Greg Lake；笛子Ian McMonald；吉他Robert Fripp ；打击乐Michael Giles以及词作者Pete Sinfield。

The wall on which the prophets wrote

Is cracking at the seams.

Upon the instruments of death

The sunlight brightly gleams.

When every man is torn apart

With nightmares and with dreams,

Will no one lay the laurel wreath

With silence drowns the screams.

Confusion will be my epitaph.

As I crawl a cracked and broken path

If we make it we can all sit back and laugh.

But I fear tomorrow I’ll be crying,

Yes I fear tomorrow I’ll be crying.

Between the iron gates of fate,

The seeds of time were sown,

And watered by the deeds of those

Who know and who are known;

Knowledge is a deadly friend

When no-one sets the rules.

The fate of all mankind I see

Is in the hands of fools.

Confusion will be my epitaph.

As I crawl a cracked and broken path

If we make it we can all sit back and laugh.

But I fear tomorrow I’ll be crying,

Yes I fear tomorrow I’ll be crying.

以泪洗面

2012.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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