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cago Underground Trio – Protest

音乐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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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最近的自己，实在是无力吐槽什么。三十而立将尽也不知道立了什么，四十不惑将近可现实却是越来越迷惑重重。似乎有一种隐约的恐惧埋藏在心里，要是这么一辈子困惑不停一路向西，那人生尽头时会是怎样的一种无助和失落？在某些意志失控的时刻，这样的恐惧会加倍膨胀，挤压现实中仅存的些许快感，为下一次的膨胀预留更大的空间。我不知道身边的人们，是否有一样的问题。谁知道呢？人与人之间隔着看不着摸不到的精神迷墙，除了合适的人之间偶尔的相互抚慰治愈，或许更多的时间里其实各自都在各自的角落里消磨着自己。

音乐不会是对现实有真实治愈效果的药物，音乐只能给我们精神上的麻痹，有时候这种麻痹的效果会是片刻的欢愉，而已。在听Chicago Underground Trio 的这首《Protest/抗议》的时候，我时常会在声墙的包围中，意识到自己当下糟糕状态中的一种：Aggressive，好斗的、带有侵略性的、富于攻击性的。而这种Aggressive的状态，或许正是来源于对现实的安全感的缺失。音乐里面的小号像被恶魔附体的个体一样，囚于牢笼之中，呈现一种走投无路的癫狂；节奏组里的鼓和贝司偏偏又仿佛是两个法力不济的驱魔牧师，竭尽全力做法敲打，却反而像是为暗黑之舞伴奏助兴。最终音乐当然会渐渐平静，因为正邪都有消停的时候，但抗议？谁抗议谁呢？是迷失的个体抗议万能之主的抛弃，还是阴暗面的能量抗议着相互纠缠的无趣？好吧，分析这样的音乐就算有欢愉，也是片刻的真假莫辩。由心而走，音乐在某些瞬间能打动我，让我从中看出自我的缺陷，照见身上应该遮掩的疤痕，但终归不是药。人生没有直路，千回百转之间，或许只能祈求自己的灵魂导师不会在很角落很偏远的地方。

关于Chicago Underground Trio，乐队核心二人组小号手Rob Mazurek和鼓手Chad Taylor两个人自己玩的时候称为Duo，再加入一位乐手，三个人的时候称为Trio，四个人的时候称为Quartet。除了人数变化带来的花样以外，乐队名的另两个单词分开来解析，也有点话头可说。Chicago，风之城，音乐之风永不会消停的城市，自19世纪二十年代开始就成为爵士乐和摇滚乐的中心之一，几经潮起潮落，但从来没有失去高级音乐的灵魂，从来不缺把芝加哥音乐响当当的招牌背在身上继续前行的人物，以至于爵士到已然模糊到没有边界的时候，后摇滚乐这种新的音乐风格在芝加哥的出生居然或许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Underground，地下，恰如其分说明这座城市大多数音乐和乐手们的生存生长状态。没有这样普遍的地下音乐汇聚堆积发酵出来的土壤，怎么会有伟大的拔尖的不断存在呢？

很难去用某个术语界定Chicago Underground Trio的音乐风格，乐队玩原声乐器也玩电子乐器，有时候正经玩有时候很不正经玩，一会儿前卫爵士一会儿后波普一会儿后摇滚。作品大多都是极为抽象的声响，一如他们最爱使用的抽象主义当代绘画大家马克罗斯科或巴尼特纽曼作品类似风格的唱片封面。这是一种有趣的双向艺术把戏，意图让听者对抽象的音乐作品和绘画作品之间产生通感，然后或许进而产生更多其他感官方面的共鸣和艺术效果。有人说 Chicago Underground Duo玩的爵士乐路线，或许代表了21世纪爵士乐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谁知道呢？老早不是就有人批判当代艺术已经穷途末途纯粹坑蒙拐骗，或许当代音乐也一个样。评论家眼里的极品或许是大众眼中的“极品”，评论家眼中的未来大多是大众眼中的“没有未来”。但毫无疑问Chicago Underground Duo的音乐需要愿意去摸索懂的人的欣赏，不需要平凡无趣的不懂的人去评价，就像当年杰克波洛克喜欢去Five Spot酒吧听Ornette Coleman疯子一样的自由爵士，莱纳德伯恩斯坦傻瓜一样趴在舞台上听Charlie Harden贝司无序的即兴演奏一样，在很多人眼中耳中艺术家不正经的时候或许偏偏才是他们最正经最富创造力的时候。

2017年中混沌之时.
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