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dhead – Roman Candle

音乐试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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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富有的故乡里
豪宅像野草一样疯长
而我不够努力，没有分得一分地
我只有一间暖房
里面谁也没有
我和我的爱情住在一起
别人的爱人在外面跳舞
扬声器从不休息
为了和自己说点心里话
我二十四小时呆在暖房里
里面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台破唱片机
嫁给我这么多年
从未见我勃起
一直在哭泣

十一年前，南俊巷的天地唱片店生意比这些年要好许多，人来人往间多是年轻人，那时候大伙们认真找片挑碟的样子，现在细想，竟有些温暖。作为一名成绩二流的高三应届生，在那个狭小空间里探险寻宝，我却是自在满足。如果回家路上书包略微鼓起，里面一定放着几张新买的唱片，这个夜里又有好音乐需要勤奋预习。应是一个晚冬，唱片店的展示区中摆放着一叠牛皮色的唱片，是张有着奇怪名字的音乐合辑——《断弦的耳朵》。和每一次一样，我只凭直觉挑选那些不知名不起眼不热销的诡异唱片，但那个晚上，我兴奋得无法入睡，像是找到了一枚硕大钻石，却不知如何与人说谈。

就这样，在同学们热火朝天向高考冲刺的时候，我奋不顾身地反复温习着这张令我着迷的唱片。我听着它，就如同听着整个世界。如果一堆玩具可以使孩子快乐一整天，那么它就是一片奇幻森林，可以让我快乐一百个夏天；如果一柜子新衣服可以使女人容光满面，那么它就是不会熄灭的烟火，照亮我平凡失色的青春。

后来的十年，每当再次遇到让我心水的音乐，我始终会想起那个初遇《断弦的耳朵》的夜晚——灯光昏暗，思绪低缓，每一首歌都那么新奇而熟悉，每一个音符都刺痛又安抚灵魂。听见《Roman Candle》的那一刻，没有例外，迷离柔软的吉他声一个节拍一个节拍地敲击心室，撞开那扇落灰的门，日光照射进来的一瞬间，我看见那个少年，从琳琅的碟片堆中拾起一张，春风一般轻快地走向柜台。我总以为，我的唱片柜里有两张《断弦的耳朵》，一张属于那个夜晚，一张属于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每一个像《Roman Candle》一样让我平静欢喜的夜晚，都会住进后来的这张，成为当中的一曲，被我珍藏。如果世界正在发生一场日新月异的革命，我只愿为当下取一个温暖的歌名，为之短暂留恋。当一切幻象必将消失之时，请留我一间暖房，里面谁也没有，只有一张姑娘爱我时的笑脸，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首我爱着世界时哼起的歌。

十年了，我珍爱过许多美好的音乐，而我不能轻易说我偏爱缓飙悲核，或是盯鞋后朋。但我清楚明白，一首简单朴质的歌更易把我打动。这是摇滚最初的模样，是少年渴望流荡的模样，是暖房低调存在的模样。当我们谈论一首歌时，我们应该谈论什么。我想当我们深爱一首歌时，应该认真地把它听完，一遍两遍，并且保持长久的沉默。我已经到了无法正常乐评的阶段，那些华丽的辞藻早已被我拔苗助长。像《Roman Candle》这样毫无技术性可言的音乐，我只能告诉你，从前有个小伙很爱地下丝绒，然后他听了Bedhead，也是一样喜欢。除此之外，我不能再说更多，就像我无法描述对夏天的热爱，只能给你讲一个关于夏天的故事。

但我好像没有什么故事可说，关于音乐，我甚至有点记不清布鲁斯的起源和发展，尽管我曾写过几篇关于100年前老布鲁斯们的文字，我只是依旧记得五年前慢鬼邀请我写暖房时的事情，那时我曾信誓旦旦告诉他我会一直写下去。人的记忆常常是这样奇怪，有些事明明拼命想要记住，却一定会不知不觉忘记。但有些事很久没有提起，心绪敏感的时候马上就跑了出来。不得不说这首太好听的《Roman Candle》，让我想起了太多，又遐想了太多。想起在晓风书屋初识亚三，想起在博韵音像初识Peter，想起在状元街初识老鬼，想起出国前在一二堂欢醉一堂的正月深夜，想起五年里每次熬夜写暖房时自在与自省同在的欢愉感。遐想着海风穿堂而至咸醒午休的男子，遐想阳光落地的房间里和情人一起并肩看书，遐想去南方古镇看手工艺人在街坊里雕刻一只小人，遐想三十年后暖房犹在，我爱的人性情不改……

我富有的父亲
有十亩良田
他却不把锄头传递给我
他让我去城里听戏
可我只要一条田埂
那里谁也没有
我一个人枕着稻草睡着
鸟儿在一旁吵架
那里什么也没有
抬头看见一片巨大的天空
好像听见远处有人歌唱

With a short fuse and Chinese directions
I think you’ll light yourself on fire
Because a Roman Candle’s got no direction
It just waits to expire

And I know it takes a new addiction
To keep you from what you’re addicted to
Which is why I wish I could find a distraction
Whose efficacy is tried and true

This person who thinks this is what I look like
Well it’s as though you were drunk for years
And if I didn’t know better
I’d say I’d never seen better from you

Mu
2015.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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